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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未必就沒在心裏難過。只是他是一個男人,在外要承擔起拱衛帝王的責任,在內,還要養家糊口,總不能就垮了。

此時正是四五月的天氣,不冷也不熱,孫紹祖為了照顧我,叫人套了馬車,還帶上了翠竹和芳草兩人,一同朝郊外的天麗山腳下而去。

有時思慮孩子之餘,我也對孫紹祖的態度很是疑惑。自他將我踢倒之後,態度就有所軟化,就連我對他的挑釁,他雖然怒,卻也沒對我做什麽實質性的傷害。而自我生產後醒來,他這態度就越發好了。當然這是對於一個武夫來評價的,想讓他像文人那樣斯文有禮確是不可能的,不過我卻能感受到他的轉變。

我曾聽賈府的下人私下裏嚼舌根,她們說說天麗山之所以叫天麗山,是因為百多年前,□□開辟天啟朝加冕稱帝時,正趕上山上如有擊鼓聲,聲聞百裏,百官無不信服□□乃真龍轉世,具下拜。□□高興,賜山名為天麗,既象征著天啟朝風和日麗,又象征著天啟朝乃上天神受,名正言順。

我雖然來這裏有一年了,但卻從沒有真正走出內宅過,雖然對天麗山很是向往,卻從沒期待能看到過,所以,馬車還離著老遠,我便撩起車簾往外瞧,孫紹祖也不制止,任我這樣不雅的行為。

四五月份的天氣,當真是草木青青,天藍水藍,一切都是那麽生機勃勃。看慣了人工雕刻的景色,突然來了個天然去雕飾的山水,竟然讓我微微的呆楞。

畢竟現代裏很少見到這麽原生態的景色了。馬車停在山腳下,孫紹祖下了馬車,轉身過來扶我,我竟有些微的失神,亦或者說是呆楞的想到:古代的扶下馬車相當於現代的開車門和拉椅子了吧?這真是孫紹祖嗎?難道孫紹祖還是個紳士?

我呆楞了,但是孫紹祖卻是動的,他扯著我的手,半托著把我扶下了馬車,然後又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青青芳草地上,這動作他做的也不熟練,但勝在小心,仿佛我就是那酥餅,一碰就掉渣是的。

而另一輛馬車上的翠竹和芳草見到這一幕,嘴張的雖不說能吞下一個鴨蛋,但也是能吞下一個雞蛋的,可見我們都被驚呆了。

見我們如此,孫紹祖耳根微紅的道:“想什麽呢,還不快過來扶著夫人,一點兒眼力勁都沒有。”

翠竹和芳草大概是怕孫紹祖真的怒了,趕忙下車來,一左一右的扶著我,弄的我好似一個在押犯一般。我扭動扭動身體,感覺真是不舒服,便對著孫紹祖道:“將軍,妾身子已經無礙了,不用這般,再說,妾是來踏青的,這麽扶著我走動也不方便。”

孫紹祖沈吟了一會兒,又上下打量我一番,好似在評估我的身體到底能不能自己走一般,最終勉強的點頭同意了。

馬車和車夫留在原地,我和孫紹祖還有翠竹芳草四人緩步朝一片平坦的草地走過去。

經歷了一冬雪水的滋養,著眼處一片郁郁蔥蔥,間或還能看到幾叢早開的小花,點綴在萋萋芳草中,很是有種楚楚的風姿。發源於天麗山上的山泉流過滿是鵝卵石的河床,發出清脆悅耳的叮咚聲,平添了一種閑適歡悅的氛圍。將我幾個月來郁郁在心頭的晦暗,也如河底的細沙,一點一點沖向遠方。

孫紹祖似乎也很享受這種寧靜的時光,幾個月來蹙起的眉頭也舒展開來,微瞇著眼眺向遠方,眼底的深沈是我看不懂的某種感情,似是思念,又似是告別。

翠竹和芳草則是明顯的高興,大概在她們沒被賣給牙婆之前,就是生活在這樣廣闊的天地間,幾年未見,許是想念非常的罷。

翠竹和芳草在草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地毯,而我和孫紹祖則都躺了下來,享受著天當房地當床、陽光為燈微風為扇的大自然的服務,自是心中又有一種開闊的胸懷。

躺了一會兒,身上也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,孫紹祖起身對我道:“起來罷,我們去山上轉轉,這山上有□□時期的護國寺,且去看看,也為我們的孩兒去進一炷香,權當告別了。”

聽得如此,我便也起身,摸了一把臉,隨著孫紹祖往山上而去。

作為現代人,我本應該是堅定的無神論者,可是當我以賈迎春的身份活著時,誰跟我說無神論,我必是嗤之以鼻的,以我活生生的例子而言,又怎麽會無神呢?

通往山上的路迂回曲折,仿若曲徑通幽,想來護國寺在這樣一個環境下,而依然能聞名世外,佛法必是上乘的。我懷著虔誠的心,一步一步的步上山頂,已是氣喘籲籲,孫紹祖本要扶我,只是我覺得那樣心不誠,便拒絕了,最終行至護國寺大殿,我已是滿身是汗了。

大殿內的如來金身仿若真人,威嚴而又慈悲。

我和孫紹祖俱跪在蒲團上,虔誠下拜,在心內訴說著我對早夭的孩兒的歉疚,以及希望他能再世投個好人家。我微微側頭看了一眼孫紹祖,只見他也一臉凝重,不知在對著佛祖求什麽。

☆、護國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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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麗山護國寺之行接進尾聲,只是正當我們準備重返山下的時候,一個小沙彌走過來,雙掌合十對我和孫紹祖道:“阿彌陀佛,兩位施主且慢行,我家主持有請。”

我和孫紹祖都有些摸不著頭腦,論理,我們只是來進一炷香的,怎麽還驚動主持了?

突然,我的心抖了一下,神思便有些恍然的想到:難道護國寺的佛法真的有這麽高深,竟連我的不同都看出來了?

不由得我的心就提了起來,畢竟我不知道老和尚會不會把我當妖孽處理了,雖然我實實在在的是個覆合型人。

我心懷忐忑的跟著孫紹祖往禪房而去,這一路上也算是曲徑通幽,可是看在我眼裏,更加沒底於住持的能力了。我有些緊張的抓住孫紹祖的袖子,尋求強有力地依靠來緩解我憂懼的內心。

孫紹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不安,竟然在佛門清靜之地,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。嚇得我想要甩脫開去,卻怎麽也甩不掉。只得任他牽著走到住持的禪房內。

事實上是我多慮了,在孫紹祖隱秘的拽著我進入內殿,我才知道主持叫我們進來的真正用意:竟然是讓孫紹祖回去跟皇上要香油錢。

當然,人家老和尚可不是這麽說的,人家道:“自太祖開國以來,每逢十年,天子必登聞天麗山護國寺,眼見著開國一百一十年華誕將至,小寺蓬屋陋室,卻是不好待天子駕臨的,還望將軍與皇上言明,不要怪小寺疏漏之罪。”

孫紹祖則滿口應承,答應必與皇上言明,喜得老和尚曾我們一人一塊兒開過光的玉掛件。我們這才下的護國寺來。

邊走山路我邊想著:枉我緊張的要死,要知道佛門中人就這樣的水平,我還緊張個什麽勁。

轉而我又想:天上有神仙,不過他們在人間的徒子徒孫卻是抹了他們的臉面的。

我想著想著便不自覺的說出聲來:”這老和尚恁丟佛祖臉面,想來這玉掛件也沒什麽用罷。”

孫紹祖詫異的看了我以眼,在一邊答道:“老和尚雖不濟,但是他的老祖卻是有道行的,這玉掛件是他老祖開的光,你且帶著,京裏好多人都求不到呢。”

我撇了撇嘴,到也沒反駁,依言帶在了身上。

待我們趕到山下,日已西斜了,馬車等在原處,車夫早把馬匹卸下來讓它們自由的吃草,是以,我和孫紹祖遠遠的見到的便是一幅駿馬悠然吃草的畫面,真真是怡然自樂。

見我們回來,車夫趕忙套上了馬,那大馬不悅的打個響鼻,踢了踢蹄子,表示一番它被打擾的不悅。可惜沒辦法,我們得回府了,馬不願意回去,我又何嘗願意回去呢?

孫紹祖大概看出我的心情低落起來,便朝我道:“以後有時間我們再出來,你若是閑的無聊,也可以去城東段氏弄得那個芳草園看看,那裏還不錯。”

我也沒辯解,施施然的上了馬車,原路返回。

一路行過,待到馬車回府,已是天黑時分,府內早已點上了燈籠,紅通通的燈籠在風中搖擺,好似在歡迎我們回來般。

早有小廝過來牽馬執凳,軟轎也候在門口,我便和芳草翠竹回了內宅,而孫紹祖則和等在門口的福貴去了外宅。

我的傷痛經過這一天的治療,卻是好了不少,整個人也不似窩在床上那般透著灰敗,著了翠竹和芳草準備好了洗澡水,我便躺在浴桶裏整理思緒:來天啟朝也將近一年了,人生雖沒有像賈迎春那般淒慘,卻也是比賈迎春多失去一個孩子的,孫紹祖眼見著朝好男人方向發展,但是他真的會堅持下去嗎?未來又將會以怎樣的方式呈現在我眼前?

胡思亂想間,我竟慢慢的在浴桶中睡了過去。

隱約間我聽到一陣水的嘩啦嘩啦聲,又感覺身體一晃一晃的最終一陣柔軟包裹了我,半夢半醒間,我想,大概是翠竹和芳草將我從浴桶裏弄出來罷,便又安心的睡了。

溫暖,從來沒有過的溫暖,早春時節,白日裏還算暖和,到到了夜裏,總是冷的我蜷縮起來,而今,被子裏滿是溫暖的氣息,連日來,這是我最希望的溫度。

窗外的光亮生生透過我的眼皮,照入我的眼底,讓我從睡夢中清醒,我半閉著眼感受著清晨裏,院子裏鳥兒的嘰嘰喳喳聲,以及翠竹和芳草在院子裏的竊竊私語聲:“芳草,我怎麽感覺將軍這幾天整個人都沒那麽煞人了呢,是不是被夫人收服了啊,昨晚上他可是歇在正房了呢。”

芳草則答道:“將軍這幾日確實不對,不過我想,將軍要是能改了他那暴戾的性子,這才是天下奇聞呢,咱們那日被牙婆賣到這府裏,和我要好的幾個,都找我哭了一場呢,而我自己也覺得我活不了兩年。”

翠竹接著道:“可我感覺這些日將軍待夫人真是好呢,昨晚還親自把夫人從浴桶裏抱出來,那一身衣服都濕了,也沒見他發怒。”

芳草則有些不屑的道:“那是對夫人,你我的待遇可還是那樣,小心哪天就把你我亂棍打死了。不要再亂說了,否則很快就沒命。”

外邊的聲音漸漸的沒有了,想來是她們害怕被孫紹祖抓住,不饒了她們,所以住嘴了。

沒了背後話可以聽,我便又躲了一會兒懶,然後喊翠竹和芳草進來給我找衣服,打水洗臉,梳妝打扮。

翠竹和芳草仍舊一副謹慎穩重的模樣,仿佛早上那番話是我幻聽產生的,我不禁感嘆古代的揠苗助長策略,這麽小的年紀,擱在現代,也就是中學生的年紀吧,而此時,為了生計,早已學會了成人那套生存法則。我不知是該悲還是喜。

☆、抄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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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心殤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好了,而放養了近半年的下人們也該管一管了,我著了翠竹將下人們都叫到了養正堂,準備給他們訓一訓話,讓他們知道我這只病貓好了,準備要找他們的茬了,都給我乖乖的,小心我不客氣。

下人們已經在養正堂站定,我也由著翠竹和芳草扶著我給我造勢,卻不想我剛開口說了幾句場面話,就見門房處當值的火急火燎的跑過來對我道:“夫人,老爺讓福寶來給您帶話,您現在過去見一見吧。”

我不知這是出了什麽事,能讓孫紹祖派福寶回來給我帶話,便有些著急的讓下人們散了,待晚上再找他們訓話,然後就尾隨那小廝去了前院。

我一般是不怎麽去前院的,前院的小廝也少有來後院的,而養正堂其實是介於前院和後院之間,若不是我今天將人都聚在了養正堂,這門房上的小廝也不敢隨便就去養正堂找我。

我遠遠的從養正堂走到前院來,就見福寶在原地轉圈,想是等的有些著急了。而福寶見了我,則一溜小跑著過來,做了個揖,然後道:“夫人,老爺讓小的回來給您通報一聲,榮國府和寧國府得了天子斥責,此時正在抄家呢,老爺囑咐您,寧榮二府現在處境敏感,若有人求到您頭上,你只管閉門不見,老爺會好好處置的。老爺還讓您寬心,朝堂上他會幫賈府周旋一二的。”

說完,福寶偷偷覷了我的面色,見我雖然面露驚色,卻並沒有哭哭啼啼的架勢,便又躬身道:“夫人,現在朝堂上風起雲湧,老爺也不太好做,所以您做什麽事之前,能稍微顧忌一下老爺的處境。”說完,又補充了一句“老爺現在身邊就只有福樂伺候著,小的得馬上回了,夫人您保重。”

我見他急著要走,便也沒有多問什麽,只是叫他隨翠竹去廚房包幾樣點心給孫紹祖帶去,畢竟孫紹祖告訴我這麽個重要的消息,且話裏話外還是顧著我這個孫夫人的,我又怎能不投桃報李呢?

看著福寶遠去的背影,我心中不禁為百年世家感慨,呼風喚雨百餘載,一朝傾覆,不知是怎樣的驚慌失措呢,可能此時已經哭聲震天了吧。

事實也確實如此,我差了王婆子家的男人叫何安平的去賈府外蹲守,他回來將抄家的經過與我講了一遍,將趙堂官的耀武揚威、西平郡王以及北靜王的暗中照拂講的活靈活現,又將府內老老少少的哭喊聲簡略的講了講,末了,又說只是錦衣衛官將榮國府內的公爺和珍大爺被帶走了,政老爺還在府裏呢,想來事情不是沒有挽回的。

其實,我真的不怎麽擔心,雖然我我對紅樓不了解,但是我知道賈家最後並沒有什麽流放抄家滅族的慘禍,最多的也就是現在這場看似嚴重,實則並不嚴厲的斥責。

既打聽完了消息,我便將賈府的事情撩開去,仍舊著翠竹將人集合在養正堂。

下人們的狀態明顯不如早晨那般恭瑾,大概是以為賈家失勢,我的好日子也就該到頭了。我只當沒瞧見,依舊說了幾句場面話,然後繼續說了我的管理制度。經過幾個月的放養,以及我本身的武力值降低,這些奴才們便開始了竊竊私語。

他們每個人交談的聲音都不高,所以我也聽不出個一二三來,不過我猜,大抵都是聲討我作威作福的話罷。

我也懶得理會,反正等他們犯到我手裏,就知道我武力值如何了,這些人就如一群雞,不殺只猴給他們看看,他們不知道誰才是老大。

不過我不管卻不代表沒人管,孫紹祖的聲音適時的響了起來:“你們這是幹什麽呢?夫人在前面講話,你們就是這個態度的?”

接下來就是一陣疾風驟雨,孫紹祖面色冷峻的朝這些下人們一頓咆哮,一些不幹不凈的話也是不要錢的朝這些下人們轟去。

罵了有半個時辰,孫紹祖這才住嘴,下人們還以為雨過天晴了,卻不想孫紹祖來了一句更狠的話:“福寶,你去叫牙婆過來,讓她帶多幾個人,我要發賣下人。”

福寶應聲去了,孫紹祖又對福貴道:“你帶人將何二,蔣三,還有王仁,李海連同他們的家人都捆了,一會兒好交給牙婆發賣。”

被點名的那幾個人一陣求饒聲,眼見著沒有轉還餘地,又是一陣鬼哭狼嚎,有幾個都暈過去了。不知內情的人,還以為這府裏也遭了抄家滅族之禍呢。孫紹祖嫌鬧騰,叫人把嘴堵了,世界終於安靜了。

收拾完了帶頭的,孫紹祖又開始對其他的漏網之魚再教育。他道:“今天算你們僥幸,我沒聽全你們都說了些什麽,不過,就從我聽到的這幾句來說,你們就是欠收拾,瞧著夫人家裏出了事,就起了欺主的心思?當我孫紹祖是擺設呢?真是幾天不收拾你們,就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貨色了,欺負夫人好性子,不會下狠手收拾你們,那爺我就讓你們嘗嘗這欺主的惡果。”

孫紹祖又是一番發狠,最後總結道:“你們記住了,以後我不在府裏,萬事聽夫人的,要是讓我知道誰敢挑釁夫人的權威,我一定把他扔蛇窩裏去,給蛇當食物。都給我刻腦子裏,聽懂了吧!”

下人們猶如老鼠見了貓,乖順的難以想象,恰此時,牙婆來了,孫紹祖與牙婆道:“這幾個人你領去,男的賣到礦場去做勞役,女的送到軍營裏當軍妓,小孩子不記事的隨你處置,記事的男的隨爹,女的隨娘。”

我暗暗的想:不愧是中山狼,這想的法子都如此惡毒,還很周密,想來,壞事沒少幹。

一院子的男女老少連同我這個孫府女主人,都被孫紹祖的處罰策略嚇得噤若寒蟬,所以滿院子寂靜的連風拂樹葉的沙沙聲都能印在心底。世界安靜了,唯有孫紹祖還是活躍的,他朝我這邊走過來道:“你就是好性子,這群人就不值得你好好對他們,都是給點顏色就能開染坊的貨色,你以後若是有什麽人不能收拾的,告訴我,我非得叫他們哭爹喊娘不可!”

孫紹祖說的發狠,不過我還是感激他為我造勢,我乖順的道:“是,將軍。”

而明顯的,那些下人們精神面貌立馬不同了。

☆、賈母逝

漏屋偏逢連夜雨,這句話再適合現在的賈府不過,經過了查抄問責之後,聲勢一落千丈的賈府迎來了它的又一地震:賈母仙去。

那日何安平向我匯報過後,我就囑他關註賈府的一舉一動,今日他傳來消息道:賈府老太君去了,此時賈府內正亂著,連早飯都弄的不像樣,好多人抱怨呢。而後不久,賈府也算迅速的派了小廝前來報信,通知我前去吊唁。

對於賈母的去世,我雖覺得有些驚愕,卻也算不上吃驚,畢竟賈母八十多歲的人了,在古代來看,這也是高壽的,誰見了都得喊一聲老壽星。況且賈母身體也不是多好多好的,總要服藥調養,而此時又恰逢家遭巨變,一激動一上火就去了也是可以理解的,只是原本她給我的六百兩銀子,卻要現在就送去了。

我的本意是待賈家危困之際再拿出來,以供他們解錢財匱乏之急,六百兩不多,卻也是夠他們省吃儉用好久的。只是賈母這樣的逝去,賈府竟連喪事都弄的如此混亂不堪,想來是真的捉襟見肘了,此時把錢送過去,也算全了賈府的臉面了,至於以後,我就再貼他們幾百兩算了。

叫來王婆子,我讓翠竹去箱子裏將銀錢取來,遞給她,囑咐她將銀票親自交給鳳姐兒,並要她轉告鳳姐兒:這是我賈迎春能盡的最大努力了。

之所以這麽說,一是讓賈府上下領我的情,二也是讓她們知道我過得也沒多好,有什麽事也不要老過來求我,我沒那能力。

王婆子領命去了,其實,作為賈家的外嫁女,賈府出了事,我本應該回去看看的,只是孫紹祖之前早警告過我,若要出門,必是要經過他同意的,且他前幾日也讓福寶回來囑咐我,要與賈府保持距離,而我也確實與賈府沒什麽感情,索性都應了他。只是今日是賈母去了,我若再不回去實在有損孝道。

差了一個門房處的小廝,讓他去孫紹祖上班的地方替我請示一番,看我是不是可以回去,而我則讓人套了馬車靜待,其實我覺得孫紹祖應該會讓我去的,一是因為孝道,二是因為這些日子他的脾氣收斂了不少。

不過結果卻讓人驚詫,給孫紹祖帶話的小廝還沒回來,孫紹祖卻騎著高頭大馬回來了。

從馬上下來的孫紹祖進了府門,我這次看清他的表情,他雖然黑著臉,卻也沒說什麽難聽的話,只是張了張嘴道:“走罷。”

然後他便旋身在前邊往外走,而我看著他那穿著官袍的背影,腳卻遲遲沒有挪動分毫。

天知道我真的不想和他一起走,否則我讓王婆子說的那番話豈不是此地無銀嗎?

我語言支吾的叫住孫紹祖道:“將軍,您不是還有公務嗎?賈府的事哪能耽誤您的正經事。”

孫紹祖腳步微頓道:“我自有分寸,耽誤不了。”不過他似乎想到了什麽,又轉身盯著我看著。

我略局促的擰了擰帕子又找借口道:“賈府上下現在亂成一鍋粥,將軍您去了恐有怠慢,再者,今日才是第一日,您真不必就去。”

許是我的理由太牽強,抑或我不想讓孫紹祖去的意圖太明顯,孫紹祖原本探究的神情立馬轉變成了了然,黑臉又加深了一分,朝我道:“你就那麽不想讓我跟你一起去?雖然我不待見賈府那一群小人,但是,我不得去給你做臉,否則,賈家那一種小人說不定就輕慢你了。”

聽了孫紹祖的話,我頓時感覺天雷滾滾在我耳邊炸響,什麽時候孫紹祖這麽體貼了?難道孫紹祖終於洗心革面,要回歸好男人一途了?

我渾身打了個哆嗦,這麽雷的想法我都能想到,發散思維太強大了。

我好言好語的對炸毛的孫紹祖道:“將軍,妾這也是為您著想,賈府現在正遭難,難免不會求到咱們府上,若他們見了您跟妾關系親密,保不齊就來托您給周旋了,所以妾想,您還是讓妾一個人回去罷。”

我說的言辭懇切,自認為孫紹祖聽了也得表揚我一番,卻不想,人家孫紹祖此時臉更黑,簡直就是暴風雨般烏雲罩頂,而我則是承受風暴的中心。

孫紹祖吼道:“你當爺是什麽人爺就那麽怕事?去一趟賈府就值得你這般思慮?你若不願意和爺一起去就直說,哪那麽多彎彎繞繞。”

孫紹祖把話說到這份上,我還能說什麽?我逼出眼淚,朝孫紹祖盈盈下拜道:“妾當然希望將軍能去給妾做臉面,只是怕將軍去了憋氣,哪想將軍這麽看中妾,妾在這裏先謝過將軍了。”

見我如此,孫紹祖臉色好了點,朝身旁的福樂道:“去賬房上支1000兩銀子,再交待福貴好好看家,我和夫人不定什麽時候回來呢。”

福樂應聲去了,很快拿了1000兩銀票給孫紹祖,孫紹祖接過來,揣在懷裏,然後就吩咐出發。

孫紹祖本是騎馬回來的,卻不知是為什麽,非要跟我擠在馬車裏,害得翠竹和芳草不得不在車邊跟著。

青石路依舊轔轔作響,可是每次我的心情都不一樣,這次,我是忐忑,不知道孫紹祖去賈府,是不是真像他說的要給我做臉面,還是趁著這麽個關口去賈府耀武揚威,抑或去賈府看笑話,不過,無論是哪種,我現在也阻止不了了。

我是心中忐忑,孫紹祖也並不比我好,馬車本就狹小,孫紹祖長得卻有些魁偉,坐在馬車裏有說不出的憋悶,就連我都不得不佩服他,在這樣狹小的空間,還有不下車的毅力。

其實路程本沒多遠,只是交通工具太落後,再加上路況也不好,中間穿過的一個集市,恨不得人挨人人擠人,所以光通過那個集市就花了兩刻鐘,恨得孫紹祖牙根直咬,就連我都聽到了那種霍霍磨牙待咬人的磨牙聲。

終於,在孫紹祖耐心告罄,在我心急如焚外加坐立不安的時候,馬車終於到賈府門外了,府內嗚嗚咽咽的聲音,我在馬車裏都聽到了,想來,必是不少人在哭的,只不知這哭聲裏有多少是真心,有多少是假意了

作者有話要說: 本文已經更新了一個月零六天,六木在這裏謝謝所有在這期間支持六木的人了,六木寫作技巧還不成熟,本文的缺點也很多,你們還依然支持這部作品,六木在這裏真誠鄭重的謝謝了

☆、賈府內

孫紹祖急切的下了馬車,伸伸胳膊伸伸腿,這才轉過身來,抓著我的胳膊將我扶了下來。

我受寵若驚的連連對他道:“將軍,這是在外邊呢,您註意形象。”

之所以這麽說,是因為古代男子當眾扶老婆下馬車,真是一件不常有的事,在這種娛樂匱乏的年代,不定要被人傳多久呢。

不過,孫紹祖混不在意的道:“沒事,誰敢說我的笑話?”

我暗暗地翻了個白眼,腹誹孫紹祖的自大,真不知他這自信哪來的,人家誰還能當你面說啊,都是在背後說人長道人短的。

既說不過他,我便也不再勸,由著他扶我下來,而此時賈府門前的小廝,眼睛都驚得快掉出來了,卻還裝作什麽都沒看見似的。我面色鎮定的裝作沒看見,隨著孫紹祖進了府裏。

賈府內與我前幾次回來真是天差地別,前幾次回來,下人們那是行有章做有法,見人自帶三分笑,哪像眼前這般,雖不似一鍋粥,卻也是混亂的可以的。有個小廝,差點沒撞在我身上,被孫紹祖一把攔住,擡腳踹倒,還帶著幾個滾身。

孫紹祖眼睛圓瞪,眼眉倒豎,對著那小廝喝罵道:“你個狗奴才,走路不長眼睛啊還是準備投胎去啊,要不要爺我送你一程?”

小廝連忙連滾帶爬的過來給孫紹祖賠罪,讓孫紹祖不要與他這麽個狗奴才計較。然後又是一頓亂磕頭,頭都磕破了。

我有些不忍,拉了拉孫紹祖,小聲的對他道:“將軍,也不是什麽大事,還是算了,咱們還得進去見見家人呢。”

說完,自覺的有些多嘴了,不由得就有些後悔,孫紹祖是那種能勸的人嗎?我在他那裏算哪根蔥,他不會把火力對準我吧?

我忐忑著,等著孫紹祖對我的置喙做嚴厲的批評,卻不想孫紹祖勻了勻氣,朝那小廝喝道:“沒見夫人給你求情嗎?還不快滾!”

那小廝麻利的起身跑了,而院子裏的下人們也都規矩了起來,生怕惹到孫紹祖這個煞星。

而我也有些淩亂,我真沒有想到,孫紹祖竟真的饒了那小廝,是我的勸告有作用,還是孫紹祖確實不打算再罰那小廝,我趕巧給他個借口?

孫紹祖才不管我的糾結,依舊挺胸擡頭闊步朝裏去了,只是他有意的放慢速度,我這才小碎步的跟的上。

許是剛才的一番動靜太大,也可能是有顏色的小廝婆子進裏面通報了,鳳姐兒臉色蠟黃病病殃殃的出來了,只是她見了孫紹祖,很是親切的喊道:“二姑爺來了,這可是天大的面子,想咱們家親朋故裏,還能來給老太太哭喪的,二姑爺也算是頭一份了。”說著,眼圈便不由自主的紅了。

孫紹祖不耐煩這些,將懷裏的銀子掏出來遞給我道:“賈府現在恐是沒有多少銀錢罷,這些你給了二奶奶,也算你盡了一番心意。”

孫紹祖這事做的,真是讓人恨的牙根癢癢,就算你是個武夫,你也要知道給錢不能給在明面上吧,平日裏看孫紹祖也不傻,怎麽這時候犯起傻來了?難道在他小時候沒人教過他?

只是讓我做壞人,真真討厭。我有些生氣,便接了錢朝鳳姐兒道:“將軍性子直,心眼少,不懂得那些個彎彎繞,他就是想讓老太太風風光光的走,也算全了他和我的一片孝心,二嫂子,這銀錢你可莫要推辭,你要推辭,就是看不起我賈迎春了,連帶著也是不讓我給老太太盡孝。”

許是孫紹祖聽出我話裏的意思,抑或是他終於明白他做的事不妥,也粗聲對鳳姐兒道:“我是粗人,說話沒那麽多意思,剛才的話你別多想,這錢就是我們盡孝的。”

鳳姐兒僵著的臉才算緩和過來,招呼我們進內堂去,她又去忙別的事了。

內堂裏還沒有別人,孫紹祖便低聲對我道:“今兒這事是我不對,你別往心裏去,你也知道我整日裏就跟一幫兵丁打交道,直來直去的都習慣了,驀然讓我打官腔,我還真不適應。”

甭管孫紹祖做的多欠考慮,但人家也解釋了,我還能怎麽的?就算他不解釋,我又能怎麽的?就連我本人都是靠著孫紹祖吃飯的,當然要給老板面子。

我微笑著道:“妾知道將軍不耐煩這個,只是以後將軍官職越來越高,少不得就得應酬一二,將軍從今以後得多註意些言辭,莫要得罪人。”

孫紹祖有些欣喜的應諾。又跟我說了一些其它的,就有人又來內堂了。

來人正是賈政,自賈府被抄,又經聖上問話,賈政這些日子瘦了也老了,脊背都不似先前那般挺直了。見是賈政,我恭恭敬敬的起身給他行禮,叫了一聲“叔叔”,孫紹祖見我起來,不情不願的也站起來,胡亂的一揖,口裏無甚尊敬的喊道“叔叔”。

賈政也是頭次受孫紹祖的禮,雖然孫紹祖禮行的散漫,但是現在孫紹祖是皇上身邊的紅人,賈政便也欣喜的應了,坐下來與孫紹祖攀談起來。

其實哪裏是什麽攀談,都是賈政向孫紹祖探聽皇上的口風罷了。

孫紹祖雖然表情晦暗,但是賈政拐彎抹角問的話,他雖然膩歪,但還是一一答了,也算給賈政面子了。

眼看著時間越來越晚,賈政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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